Xavier

爱离别,求不得

未竟之事


TIPS:双龙之后,源氏把半藏拉入伙的故事




01


现在正是西伯利亚的寒冬,夜晚的沃斯卡娅工业区总是平静的。这个俄罗斯境内最大的工业区支撑着半个地球的智械产业,一条条的工业命脉埋在西伯利亚的积雪下面。


智械危机的阴影依旧存留在每一个人类的心中,尤其是那些塔顶端的人,他们现在小心翼翼的利用着那些智械,只使用一些低级智械来进行日常机械作业,绝不给他们一丝反扑的机会。


与此同时,人工的成本顺势上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这就使得原本那些外围区的安保巡逻队在如此严酷的冬季已经全部都由智械取代,等明年春天才会重新换回人类。


这就使某些人有了可乘之机。


智械本身是机械这点毋庸置疑,在战争刚刚开始时,人类试图使用极大范围的EMP脉冲炸弹直接瘫痪所有的智械,但智械开发出了反EMP磁场,这直接导致了人类与智械之间的战争直接回到了20世纪末期最原始的状态。


半藏看着自己的侦查箭的反馈信息,心里默默的计算着离开的路线。

这些智械的巡逻路线都经过精密的计算,将整个工业区的外区围的水泄不通。


半藏在一周前接了个活,雇主要他来沃斯卡娅工业区内部偷一份关于某种新型智械的文件,报酬不错,而且不用担心入侵和撤退的问题。半藏的雇主在工业区有门路,半藏藏在一台运输机里,被运到了沃斯卡娅。


当他在晚上潜入了中央区的资料室时,却发现被人捷足先登了。这本来不是半藏的错,但雇他的那个混蛋干脆利落的切断了他们的联系。饶是岛田家家教良好,半藏这时候也不得不顺从本意说一句骚话。


但半藏做雇佣兵这么久,也不会百分之百信任他的雇主,他自己研究过路线,可对他现在的处境帮助不大。半藏躲躲藏藏的过了3个小时,西伯利亚冬季的深夜使他体温下降的速度快的惊人,如果不及时找到一个温暖的地方以及足够的高热量食物,他很快就会会因为体温过低而陷入昏迷。


半藏没怎么犹豫,就从身上的装备里翻出了一个小袋子,小心翼翼从里面倒出了一个小小的金属圆球。


智械战争后,人类各大科技集团就开始大力开发对反EMP系统的研究,但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介质以突破智械们的磁场。

直到最近,费斯卡集团创造出了一种全新的元素,以它为原材料制成的合金只能够被反EMP磁场吸引却不会被磁化。用它制造的霰弹炸弹可以直接突破智械的反EMP磁场,攻击他们的内核。然而这种金属造价十分高昂,现在无法全面量产,甚至它的存在也被费斯卡集团列为最高机密。


半藏是在尼泊尔的黑市买到这个对智械EMP炸弹的。半藏一直怀疑这些炸弹其实是费斯卡集团主动流到黑市上来的。政府在明面上粉饰太平,要维护人类与智械和谐共处,他们无法承受被人们发现他们大规模采购对智械杀伤性武器,所以政府不是费斯卡集团这一技术的主要目标人群。

那么会采买武器装备的,除了政府,就只有那些黑色世界里的人了。而黑市里的雇佣兵和情报贩子就是费斯卡集团无偿的活体广告。


这个炸弹很贵,非常贵,买下这个炸弹几乎花掉了半藏全部的身家,这也是他为什么接下这个在深冬跑到西伯利亚这种任务的直接原因。但他买的毫不犹豫,一个闪着绿光的智械的身影夜以继日的盘旋在他的脑海里,让他不得安宁。


半藏至今还在怀疑在岛田城那晚到底是不是他在做梦。那个金属的智械忍者,和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半藏的噩梦有很多,但永远都不会没有那一幕:他看着那双闪亮的眼睛,里面充满着痛恨与血泪,渐渐的失去了神采。半藏熟悉甚至习惯了那双眼睛里几乎能够化为实质的恨意,但他陌生于其中的温柔与宽和——这曾经是属于他弟弟源氏的眼神,半藏不明白为什么它会出现在一个智械的脸上。


半藏有些心疼的看了看手中的那个EMP炸弹,然后启动了上面的生物信息锁。小球迅速读取了半藏的生物信息,然后弹出了一个虚拟窗口:


【启动EMP炸弹】

【是】【否】


半藏点了是。

小球“嗡——”的一声展开了某种反重力力场,从半藏手中升到了半空中。


【开始倒数。】

【10、9、8……】


半藏将更加确定这就是费斯卡集团的阴谋,这是一批未成熟的试验品。除去他这种特殊情况不提,这种东西如果有点脑子的人都会选择在被智械围攻时拿出来救命,但这居然还要输入指令和倒数?!半藏有些庆幸他的特殊情况,不然他就会想其他的倒霉买家那样,在围攻中开启了炸弹,可这个买来保命的东西却在自己死后才发挥作用,甚至便宜了其他人。而且这个炸弹的效果也会被传的沸沸扬扬,这足以引起那些大佬们的注意了。


【3、2、1】


半藏只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的爆裂声,然后就是他周围的智械不断掉落在雪地上的闷响。半藏又射出去了几支侦查箭,确定附近的智械已经被完全消灭后,他手脚轻快的爬上了工业区外围的墙壁,用最快的速度朝工业区外的一个小型停车场跑去。


就当半藏已经爬上了沃斯卡娅工业区的外围墙,准备跳下去时,他意外的看到了雪地里的一点绿光。

托他那个死而复生的弟弟的福,半藏最近对绿色的东西都有条件反射的警觉。他的梦中反反复复的都是绿色:有那个智械莹莹的绿光,也有他弟弟中二病时染的头发。半藏看着那被掩埋在积雪中明明灭灭的微弱绿光,鬼使神差的从墙头滑下来,慢慢的向那些绿光的光源靠近。


半藏维持着准备进攻的态势向那些光点前进,他的右手手指里夹着一支箭,左手的弓已经架到了胸前。但当他走到了那些亮光前面时,他的一切准备都变的无所谓了。


那里倒着一个身上有绿色光带的银色智械,这个智械有着岛田家的龙魂,还有他弟弟的眼睛。


那是源氏。




02

半藏没费多大劲就把源氏带了出去。源氏的智械身体非常轻,甚至比他原本的身体还要轻盈,半藏意识到这就是他那惊人速度的来源。

但找到一辆车——一辆还能开的车,却让半藏费劲了心思。这个小型停车场其实应该叫小型垃圾场,里面全都是已经报废的智械和古旧款车型。半藏花了不少功夫拆掉了一个智械损坏的核心,把它连到了一台老旧的车上,最终成功的激活了那个老家伙的发动机。他把源氏放在那辆车的后座上,又在停车场边上的控制室里找到了两板巧克力和一瓶伏特加,然后开车上了公路。


所幸公路上的积雪都是由低级智械清扫,一路上十分平稳。半藏将路线设置好,打开了巡航模式后,就着伏特加吃掉了一板巧克力。巧克力和伏特加都是俄罗斯产,巧克力甜的要命,伏特加却烈的十分合半藏的胃口。

烈酒一路从胃里烧到了大脑,再加上巧克力里过多的糖分,半藏半阖上眼睛,感觉自己有些飘。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花村,回到了和源氏在一起,听他叫自己哥哥的时光。


“哥哥……哥哥!”

“半藏!”


半藏猛地睁开眼睛,突然意识到这个略带电子音的声音并不是源氏——或者说,不是他知道的那个源氏。


他转过身向后座上看去,那个智械面部原本黯淡的光带果然又重新亮了起来,但半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源氏身上的那些绿色的光不如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那么明亮了。

当半藏意识到自己正非常无礼的盯着源氏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无法跟源氏说话。

所以半藏任凭沉默在他们中间蔓延开来。

他本来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在他们两个还年轻时,每次也都是源氏在半藏身边叽叽喳喳的说,半藏则认真的听他谈天说地,偶尔告诫一下源氏要他别玩的太疯。

当半藏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沉默下去时,源氏猝不及防的开口了:

“哥哥,我需要帮助。”

半藏习惯性的用眼神向自己的兄弟提出疑问,但他立刻就后悔了。

他变了,也老了,时间将他变成了与当年完全不同的人。而且在那件事之后,他们之间绝不会再有当年的那种默契了。

然而巧合似的,源氏似乎明白了:

“你的炸弹,哥哥。”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自己的胸甲:

“那些弹片破开反EMP磁场后会感应并破坏智械的核心,但我的主要部位还是人类的躯体,所以那些弹片只是卡在了我的装甲里。但鉴于我身上智械的东西有不少,所以不把它们弄出来还是挺难受的,我……”

源氏突然注意到半藏阴沉的脸色,闭上了嘴。事实上半藏在听到一半时就紧紧的攥紧了拳头:主要部位是人类?智械的东西有不少?这是什么意思!


半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生气了,自从他步入中年以来,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少有情绪的起伏,年轻时困扰他的噩梦也同样变得麻木——他正在死去。

半藏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但对他来说反而是种解脱。他理当这样死去,死在他的罪孽和噩梦里。

但源氏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这样虚假的宁静。

源氏出现的太过突然,突然到使半藏直接失去了引以为豪的冷静自持。在与源氏在花村一战后,他发疯似的搜寻源氏的情报,然后一路从日本追到尼泊尔。


半藏任凭心里的火焰翻腾,但他还是深吸了口气,无视了源氏试探般的视线:

“我该怎么做?”

源氏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终究没有说出口,他只是笑了一声,读取了自己的生物信息锁,自顾自的弹开了自己的面具。

半藏在他打开面具时几乎惨叫出来,但他忍住了。

别看,别看。他对自己说。你的弟弟已经死了,你亲手杀了他。那不是源氏,那不是源氏,那不是源氏……


“哥哥。”


半藏条件反射的抬头看向对面,源氏那张满是伤痕的脸向他微笑。

半藏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的绞在了一起,源氏的脸是那么熟悉,那确实是这些年一直出现在他梦中的脸,但那张脸又是那么陌生,不止是上面的各种各样的伤痕,还有那个微笑。这是半藏从未希望过的东西。

“哥哥,你有工具包吗?”

半藏胡思乱想时听到了源氏的声音,他赶紧点头,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他打开上面的开关,那个小盒子开始咔咔的运作,逐渐展开成了一张半平方左右的平面,上面挂满了零零碎碎的小工具。

源氏检查了一下那些工具,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他转过身去,将背部朝向半藏:

“我的背部装甲下面,第14节脊椎护甲,那里有一个隐藏开关,我已经授权了哥哥的生物信息。”

半藏手足无措的看着面前那个直接将要害摆在他面前的半智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源氏似乎觉得奇怪:

“哥哥?怎么了?”

半藏“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他认真的数着源氏的装甲上的骨节,然后将手放在了上面。两秒后,源氏的背甲无声无息的滑开了。

半藏无言的看着自己眼前的人。他现在终于确定了这确实是一个人,但绝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源氏的背部同他的脸一样,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颜色深深浅浅的伤疤,最明显的还是他身后的那条从颈部延伸到尾椎到外部骨骼,和肋骨部分的几条半透明的人工肌肉。

“他们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半藏听见了一个颤抖的声音,然后他嘲讽的笑了,他们是谁?这全是我的杰作。当他发现这个声音来自他自己时,他只能沉默着握紧了拳头。













02

半藏没费多大劲就把源氏带了出去。源氏的智械身体非常轻,甚至比他原本的身体还要轻盈,半


藏意识到这就是他那惊人速度的来源。

但找到一辆车——一辆还能开的车,却让半藏费尽了心思。这个小型停车场其实应该叫小型垃圾


场,里面全都是已经报废的智械和古旧款车型。半藏花了不少功夫拆掉了一个智械损坏的核心,


把它连到了一台老旧的车上,最终成功的激活了那个老家伙的发动机。他把源氏放在那辆车的后


座上,又在停车场边上的控制室里找到了两板巧克力和一瓶伏特加,然后开车上了公路。

所幸公路上的积雪都是由低级智械清扫,一路上十分平稳。半藏将路线设置好,打开了巡航模式


后,就着伏特加吃掉了一板巧克力。巧克力和伏特加都是俄罗斯产,巧克力甜的要命,伏特加却


烈的十分合半藏的胃口。

烈酒一路从胃里烧到了大脑,再加上巧克力里过多的糖分,半藏半阖上眼睛,感觉自己有些飘。


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花村,回到了和源氏在一起,听他叫自己哥哥的时光。

“哥哥……哥哥!”

“半藏!”

半藏猛地睁开眼睛,突然意识到这个略带电子音的声音并不是源氏——或者说,不是他熟知的那


个源氏。


他转过身向后座上看去,那个智械面部原本黯淡的光带果然又重新亮了起来,但半藏不知道是不


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源氏身上的那些绿色的光不如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那么明亮了。

当半藏意识到自己正非常无礼的盯着源氏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时候,但他无法与源氏交谈。就算他


对源氏有着满肚子的疑问与关怀,但他就是无法从嘴中挤出半个音节。所以半藏任凭沉默在他们


中间蔓延开来。

他本来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在他们两个还年轻时,每次也都是源氏在半藏身边叽叽喳喳的说,半


藏则认真的听他谈天说地,偶尔告诫一下源氏要他别玩的太疯。

当半藏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沉默下去时,源氏猝不及防的开口了:

“哥哥,我需要帮助。”

半藏习惯性的用眼神向自己的兄弟提出疑问,但他立刻就后悔了。

他变了,也老了,时间将他变成了与当年完全不同的人——源氏也一样。而且在那件事之后,他


们之间绝不会再有当年的那种默契了。

然而巧合似的,源氏似乎明白了:

“你的炸弹,哥哥。”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自己的胸甲:

“那些弹片破开反EMP磁场后会感应并破坏智械的核心,但我的主要部位还是人类的躯体,所以


那些弹片只是卡在了我的装甲里。但鉴于我身上智械的东西有不少,所以不把它们弄出来还是挺


难受的,我……”

源氏突然注意到半藏阴沉的脸色,闭上了嘴。事实上半藏在听到一半时就紧紧的攥紧了拳头:主


要部位是人类?智械的东西有不少?


半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生气了,自从他步入中年以来,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少有情绪的起伏,年


轻时困扰他的噩梦也同样变得麻木——他正在将行渐木中死去。

半藏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但对他来说却是种解脱。他从未期待过这样死去,他以为自己会痛苦


的死在他的罪孽和噩梦里。

但源氏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这样虚假的宁静。

源氏出现的太过突然,突然到使半藏直接失去了引以为豪的冷静自持。在与源氏在花村一战后,


他发疯似的搜寻源氏的情报,然后一路从日本追到美国,又从美国追到尼泊尔。


半藏任凭心里的火焰翻腾,但他还是深吸了口气,调整着脸上的一览无余的表情,无视了源氏试


探般的视线:

“我该怎么做?”

源氏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终究没有说出口,他只是将手放在自己头部后方的护甲上,读取了自


己的生物信息锁,自顾自的弹开了自己的面具。

半藏在他打开面具时几乎惨叫出来。别看,别看。他对自己说。你的弟弟已经死了,你亲手杀了


他。

那不是源氏。


“哥哥。”


半藏条件反射的抬头看向对面,源氏那张满是伤痕的脸向他微笑。

半藏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的绞在了一起,源氏的脸是那么熟悉,那确实是这些年一直出现在他梦


中的脸。但那张脸又是那么陌生,不止是上面的各种各样的伤痕,还有那个微笑。这是半藏从未


期望过的东西。

“哥哥,你有工具包吗?”

半藏胡思乱想时听到了源氏的声音,他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他打开上面


的开关,然后那个小盒子开始咔咔的运作,逐渐展开成了一张半平方左右的平面,上面挂满了零


零碎碎的小工具。

源氏检查了一下那些工具,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他转过身去,将背部朝向半藏:

“我的背部装甲下面,第14节脊椎护甲,那里有一个隐藏开关,我已经授权了哥哥的生物信息。


我的脊椎上第4~8节的地方嵌进去了一颗小炸弹。”

半藏手足无措的看着面前那个直接将要害摆在他面前的半智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源氏见半藏毫无动静,似乎觉得有点奇怪:

“哥哥?怎么了?”

半藏“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他认真的数着源氏的装甲上的金属片,然后将手放在了上面。两秒后,源氏的背甲无声无息的滑


开了。

半藏无言的看着自己眼前的人。他现在终于确定了源氏说的。

这确实是一个人,但绝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源氏的背部同他的脸一样,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颜色深深浅浅的伤疤,最明显的还是他身后的那


条从颈部延伸到尾椎到外部骨骼,和肋骨部分的几条半透明的人工肌肉。

“他们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半藏听见了一个颤抖的声音,然后他自嘲的笑了。

“看来我不用解释一些背景问题了?”

源氏看似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但他背部的肌肉却绷得紧紧的。

“就是守望先锋那些事,哥哥肯定已经知道了,我……”

“够了!”

半藏厉声打断了源氏的话:

“你不再是我的源氏了,而我也不是你的哥哥,你不需要向我解释这些。”

半藏检察着源氏的仿生脊椎,“我们只是顺路,等到了港口,我们就分道扬镳。”


他沉默着将源氏的外接脊椎撬开了一个关节,然后将探针伸进那个金属与血肉交接的地方。他看


着探针传输到自己的个人终端上的影像,在鲜艳的红色和冷硬的银色中寻找那个小小的金属球。


幸运的是找到那个金属球并不难,因为它在一片鲜红的血肉中被笼罩在一片耀眼的绿光下——它


吸在了源氏外接脊椎的小核心上面,半藏费了点功夫才用探针把它从核心上扯下来。

源氏似乎不怎么感觉得到痛的样子:

“好吧。”他冷冷的说道:

“那我们聊点公事。”

半藏不怎么愉快的眯起了眼睛,源氏声音中的讽刺实在太过明显。

他想知道源氏的事情——想知道的不得了。但他绝对不能再和源氏扯上半点关系了。

他不想,也不能再和任何人扯上关系了。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源氏问道。

“工作。”半藏回答。

“关于超大型智械?”

“无可奉告。”

源氏点点头:“看来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半藏将源氏的骨骼和背甲推回原位,拍拍源氏的肩膀示意他转过身来:

“守望先锋居然也打那个东西的主意吗?”

“当东西主意的人可不少。”源氏严肃的说。“你的雇主到底是谁?”

半藏摇头表示自己确实不知道。他上下打量了源氏一番,然后问道:

“还有哪里?”

源氏的肩膀微不可查的动了动,但他摇了摇头。

“这就可以了。”

半藏却不由分说的抓住了他的右手臂:

“这边?”

这本来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源氏就像触电一般猛地弹了起来:

“没事!”

半藏看着依旧在自己手中纹丝未动的那条手臂,对源氏扬了扬眉毛。

“你的手臂动不了了吧?”

“我说没事!”源氏几次试图收回自己的手臂,但是没能成功:

“你说过不再管我的事了吧!”

半藏觉得自己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的源氏,那个毫无保留,对着自己撒娇的源氏。但他们终究不再


是原先的他们了。

源氏依旧在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臂,但这次半藏干脆的放开了手:

“我确实没有必要管你的事,源氏。”

他摆出那副他惯用的冷漠表情:

“只是如果不治好你的惯用手,你就是个麻烦。”

半藏的余光准确的捕捉到了源氏猛地攥紧的拳头,只有左边的,但右手似乎有些机械性抽搐。但


他只是沉默着,在一波接一波的自我厌恶中等待着源氏的回答。

源氏虽然也没有说话,但半藏知道源氏在看他。但他不知道源氏为什么这样看他。

这不是半藏的生活中习以为常的接触到的那种冷漠又喋血的眼神,这与半年前在花村那晚一样,


是半藏所难以理解的温柔与悲伤。

但这次,源氏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些躲闪,让半藏在想要远远的逃开的同时,又本能的想要接近。

源氏还是没有说话,但他将自己的手臂递到了半藏面前。

半藏几乎能够想象出源氏噘着嘴的样子,他假装低下头去研究源氏的手臂装甲,藏起了自己唇角


的微笑。

他认真的端详着眼前的那条覆盖着装甲的手臂。源氏的手里剑是从手臂上的卡槽里直接滚动进手


中的,只在一块装甲中植入一个有着24卡槽的这种折叠技术,在当今世界上绝对是绝无仅有的。


半藏用小钳子移开了源氏小臂上的固定液压栓,那个闪着绿光的小圆柱慢慢的从源氏的装甲里升


了出来。

半藏刚要伸出手去推开那片护甲时,源氏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半藏疑惑的皱起了眉毛:“怎么了?”

源氏的表情非常奇怪,他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开了半藏的手:

“没事。”

半藏用力忍住了他的那些问题,手指微微用力,推开了源氏手臂上的……


没有……

没有……


源氏手臂上的护甲消失了。

不,

不能这么说。


半藏看着自己手中只剩半条的机械手臂,浑身无法抑制的剧烈发抖。

那根本不是源氏的护甲,更不是源氏的手臂!!


半藏猛地抬头看向源氏,他看着源氏只剩下一半的手臂,还有他脸上混杂着歉意与痛苦的表情。


西伯利亚的冷气似乎在一瞬间全部压缩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块,直直地砸到了半藏的头上。他张开


了嘴,却只能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只能渴望的看向源氏,用那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渴望,看着源氏。

源氏轻轻地摸了一下被冻红的鼻子,然后认真的回应了半藏的视线:

“在守望先锋找到我时,已经太晚了。”

源氏轻微的移动着自己的身体,他靠到半藏身边,把半藏手中的那半条机械义肢拿出来放在了一


边,然后自顾自的将半藏颤抖的身躯搂进了自己仅剩的臂弯中:

“我当时可能是失血过多或者是别的什么,神经末梢已经开始大面积坏死了。所以医生没有办法


。”

半藏的后颈上面压着源氏冰冷的手指,但他额头所触及的胸膛部位,似乎因为源氏的体温,变的


有些温暖。

这是活人的温度。半藏有许多年未曾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

在他失去源氏之后,他过得就像苦行僧一样。他拒绝与人过分的接触,拒绝和任何人深入交流,


更拒绝一切肉体关系。半藏没有源氏的世界是冰冷的,静默的。他没有朋友,因为友情是一种需


要培养,更需要倾注心血的东西,可他既没有热情,更没有心,也无法承受别人失去他时因为他


产生的痛苦。因为他自己就是痛苦和罪孽本身,每向前迈进一步,就离死亡更近一分。

半藏感受着那个不同于自己的温暖,咬紧了嘴唇。然后源氏的声音又从他的头顶传来:

“我没事的,哥哥。”

半藏十分惊讶自己居然还是能够听出源氏声音里的微笑。他们以前曾经默契无间,但半藏除了他


们总是呆在一起以外从未想过别的原因。可他现在真的在怀疑了,这难道是血缘吗?半藏不相信


血缘的那一套理论。

于是半藏抬头看向源氏。这个角度让半藏觉得十分新奇,从前一直都是他抱着向他撒娇的源氏,


却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也有被源氏看到自己软弱一面的那天。

源氏坚硬的下颌棱角被埋在了他的面甲下面,但他的嘴唇,他的鼻子,还有他的眉骨,无一例外


的告诉半藏,这个人就是你的兄弟。

源氏坦然的接受了半藏的目光,半藏惊讶的发现他的弟弟就连微笑的弧度都没有变。但源氏笑容


里的内容却变了,他不再是当年花村那只飞扬跋扈的灵雀了,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经历过人生的风


雨,最后却选择安然处之的优秀的大人。

“在我半年前真正下定决心去见哥哥前,也犹豫了好久。”源氏轻轻的说道:

“但当我确确实实见到你时,我就打定主意了。”

源氏的声音实在太轻太柔,半藏有些昏昏欲睡,于是他放任自己闭上了眼睛:“什么主意?”

“我一定要救你。”源氏回答道:

“我一定,一定要救你。”

这句话刺痛了半藏,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松懈,但在他推开源氏之前,源氏就已经牢牢的


将他固定在自己怀里。

“我原谅你,哥哥。”他似乎是怕半藏听不见似得,又重复了同样的话:

“我原谅你,我原谅你。”

“所以别再痛苦了。”

但半藏却摇了摇头。他推开源氏,端端正正的坐到了源氏的对面:

“我还没说抱歉,你反而先原谅我了?”

源氏受到半藏的影响本能的正坐起来,但却歪了歪脑袋,有些困惑的看了过来。

半藏的喉结轻轻滑动,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但他最终还是认真的看向源氏的眼睛:

“我是不会道歉的。”他用一副正经的表情说着任性的话的样子逗笑了源氏,但源氏马上就因为


他接下来的话皱起了眉头。

“因为我现在背负的这份忏悔与痛苦,是我应得的。”

“可是你……”

半藏抬手制止了源氏的话,他继续说道:

“我甘于背负这份痛苦,就算这份痛苦沉重到已经占据了我世界的全部,我也必须背负它。因为


这就是我的罪孽。”

源氏的表情悲伤的让半藏心痛,可他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从来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源氏低下头,声音细小的微不可查:

“我的兄长因为我落到那种地步,你以为我会怎么想?”

“普通人的话应该会很愉快吧。”半藏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神情说道:

“但我说了,你已经不是我的源氏了。我的源氏已经死了,死在了我的刀下,死在了我的痛苦和


噩梦之中。你是一个新的源氏,你不需要背负这些。”

“你错了。”源氏冷冷的打断了半藏的话:

“你以为你这样做,是承担是背负,是一个英雄吗?别自欺欺人了,半藏。”源氏少有的直呼半


藏的名字,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半藏从未见过的光芒:

“醒醒吧,你不过是一个沉湎过去的懦夫。”

半藏狠狠的瞪着源氏,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你当初没有亲手埋葬我,就是最好的证据。”源氏向半藏的警戒区域慢慢逼近:

“如果你当初亲手将我封进泥土里,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说你是懦夫了吧。”

半藏气得笑出了声:

“难道我该感谢我没有亲手安葬你,好让守望先锋救你出去吗?”

可源氏居然点头了:

“没错,你该感谢。如果守望先锋没有救我出来,你就会一生都被各种各样的原因囚禁在方寸之


地,在无尽的痛苦中备受折磨的死去!”

半藏惊愕的看向源氏:

“你在说什么?”

源氏咬紧了牙,猛地伸出手来抓住半藏的肩膀:

“所以我说你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他激动地说:

“从我们小时候就是这样了!你总是自顾自的帮我拦下父亲的惩罚,自顾自的认为我不想帮你打


理我们的家族,又自顾自的认为我要离开你!”

半藏被源氏的控诉吓到了,他哑然的看着源氏快哭出来的神情,根本不知道做什么好。但源氏似


乎并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哥哥你其实一直都很痛苦吧,不管在岛田家的时候,还是我离开了之后。”他的生意一反刚才


的严厉,变的无比的温柔:

“但是你没有必要这么逼自己的啊。”

源氏的脸离得太近了,半藏想。他们现在几乎是鼻尖碰着鼻尖,互相呼吸着对方的空气。这不是


什么好兆头。

但源氏的眼睛里是那么温柔,笑容是那么温暖,他一点也不想逃开。

“如果这能让你好受点的话,半藏。”源氏又叫了他的名字:

“我恨过你。我曾经非常非常的恨你。我以前有多爱你,那时就有多恨你。”

源氏话语中的情绪几乎化为了实质,半藏丝毫不怀疑这点。

“但师傅告诉我,要我接受自己,接受自己是个人类与智械之间的异类。于是我做到了。但是你


,半藏。”

源氏又一次拉进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我终究无法克服你带给我的阴影。”

半藏从未像现在这样恨着自己。源氏根本什么都没有做错,一切都是他的错。但明明只需要他自


己一个人承担的痛苦,却也同样折磨着源氏。

源氏似乎注意到了半藏的自我厌恶,他将冰冷的手轻轻覆盖在半藏同样冻得冰冷的脸颊上。

“但我决定克服它,也许忘记仇恨,忘记你是个不错的选择。”

半藏无法形容他听到源氏要忘记他时的那种心情,在一瞬间他居然觉得,与其被源氏忘掉,还不


如自己当年亲手杀了他来的好。

他的表情似乎变的十分难看,源氏看着他笑了:

“对吧,哥哥?被人忘掉就是这种感觉,真的很痛。其实哥哥你真的越来越没有一个兄长的样子


了,总是要我来拯救你。难道哥哥真的要变成岛田姬不成?”

半藏恼怒的瞪了源氏一眼,却收效甚微。但源氏好歹停止了他恶趣味的玩笑:

“我当时为了忘记,就去收集你的情报。当时是理由冠冕堂皇,说什么看着本人会更能直面自己


的心情啊什么的,其实说到底,只是想知道你的消息吧?我收集你的情报收集了超过4年,但我越


来越发现自己无法放任你不管。”

半藏在沉默许久后终于开口了,

“因为我正在死去。”

源氏点点头:

“没错,因为你正在死去。你将自己囚禁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己不愿意出去,也不许别人进来。


而那个唯一能够进入你的世界的人,你认为他已经死了。”

半藏不快的别过脸去:

“少自我满足了。”

但源氏覆在他脸颊上的手强行将他的脸扭了回来: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还是和过去一样默契?为何时隔这么多年未见,我们还能像过去那样只要一


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你难道以为是因为血缘吗?我们都知道血缘并不可靠。”

源氏的手捏的半藏生疼,但他却没有出声打断源氏的话:

“这是因为,我们一直一直都在思念彼此啊。就算是不好的回忆,但我们也从未忘记过对方,不


是吗?”

半藏惊讶于源氏告诉他的这个答案。他的噩梦,也许还有源氏的噩梦,那个鲜血淋漓的梦境,居


然是他与源氏纽带吗?

“只有我才能救你,半藏。只有我才能给你自由。这是我从小时候到现在一直没有完成的事。”

半藏却只能摇头:

“我不需要你来救我,源氏。我说了我甘于现状。”

“我也说了这是懦夫行径!”源氏朝他吼道。

“你直到现在还是从未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为杀了我而痛苦,但我还活着啊!看着自己最爱的


人因为自己备受折磨,你是什么感受!你差不多也要站在我的立场上想想啊!”

半藏无法回答源氏的话,因为源氏说的没错,他本不该这样的,但他就是不能。

“哥哥你已经痛苦了这么多年,你的罪孽早就偿清了。所以原谅自己吧,别再痛苦了。”

半藏迷茫的看着对面的源氏,他真的要让源氏继续痛苦吗?他真的可以舍弃那些罪孽吗?

“抱歉,源氏。”

半藏下定了决心。他坚定的看向源氏。

车床外的天空已经开始慢慢变成灰色,西伯利亚迎来了它的一个普通又寒冷的新一天。而随着新


一天的到来,半藏与源氏分离的时刻也越来越近。

“也许我确实是个懦夫吧。但我无法放弃自己的罪孽。这是我必须背负的东西,是提醒我我这个


人存在的东西。但它同样是我凭自己的意志离开家族的标志。”他努力在自己冻僵的脸上摆出一


个已经不怎么熟练了的笑容:

“你已经救了我一次了,源氏。谢谢你又救我第二次。”

半藏看着源氏希冀的眼神,依旧笑着摇了摇头:

“但我是不会加入守望先锋的。就像你说的,我也是时候离开自己的世界了。守望先锋对于我来


说,太狭小了。”

“但是哥哥你这次接到的工作!”源氏着急的说:

“这次哥哥的雇主是那些人,说明他们盯上哥哥你了啊!你……”

半藏又一次打断了源氏的话:

“我是个雇佣兵,谁雇我,我就为谁卖命。”

源氏若有所思的琢磨着半藏这句话,而半藏爬到卡车的前座去查看了一下卫星地图后又灵巧的爬


回后座,拿起来刚才被源氏放到一边的他那半截机械义肢:

“还有18.4公里,现在让我把你的手臂修好。”

源氏第一次庆幸自己和半藏坐在一台老式的卡车上面,他只想这台卡车开得再慢点,慢到能将这


18.4公里的距离拉成永恒才好。

半藏很快的修好了源氏的机械义肢,将它好好的固定在了源氏的手臂上。他看着源氏测试着自己


的手臂,然后满意的点点头后,转过身去提起了了自己的背包:

“那我们就此别过吧,源氏。”

源氏又露出了他小时候常有的小狗一样的表情。而半藏对此毫无办法。:

“别这样看着我……又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半藏趁着源氏低下头去,飞快的推开车门跳下车,朝不远处的码头走去。在他还没有走多远时,


就听见源氏在身后大喊:

“如果我雇佣哥哥的话,哥哥会来吗?”

半藏还是没有忍住回头去看源氏,他的弟弟半边身子悬在车门外面,拼命冲他挥着手。半藏也同


样笑着喊了回去:

“只要有人雇我,我就为他卖命!”

半藏的个人终端突然响了起来,是他的电子船票,他要坐的船马上就要开了,他匆匆关闭了个人


终端时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信息提示,但半藏没有理会,直直的朝码头跑去。

当他喘着气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时,他打开自己的终端,屏幕上是一条陌生人发来的信息,标题


是:

【未竟之事】

半藏突然意识到了这是谁。他一边想源氏到底是什么时候拿到他的个人终端号码的,一边点开了


内容:

【这次我一定会救你。】

半藏轻轻的笑了,然后在终端上敲下了两个字然后按了回复。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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